上帝為何讓無辜者受苦

文/駱德恩、林爾文

有人提出:「許多苦難似乎和受苦的人選擇親近或遠離神無關,如自然災害、嬰孩夭折、傳染病肆虐……這些情況,『好人』受苦,虔誠的基督徒也受苦。更重要的是,這些苦難似乎沒有任何意義。」還有,為何神讓不義的事(如壞人欺負好人)發生?為何神不特別保護好人不受感染?這樣對行善的人公平嗎?

為彼此行為負責

對於以上種種問題,聖經讓我們知曉,原先神造人並安放在受保護且理想的樂園裏,是滿有神公義的地方。可惜,當人選擇遠離神,意味他不要神來管他和他的環境。這導致人被趕出樂園,活在沒有神全然賜福的環境,活在一個失調和面對自然災害的環境裏,失去了原先的完美和公義。

有人會問:神為何讓後人被前人(包括人類的祖先)所犯的罪影響呢?要注意的是,神造人不但是要人與神有愛的關係,也要人彼此之間有愛的關係,在此情況下,某人的行為會影響他人,包括他的後代。比如若人酗酒,子女也會受害。神容許這些事發生,是要人看見犯罪的後果,要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要彼此負責。

神的善超越苦難經歷

再者,這墮落的世界給予人許多道德考驗和屬靈操練。神要人在這因罪惡而帶來的不公平當中「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彌六8)克服罪惡和苦難所行出來的善是值得稱讚的。一個真正的好人是藉着他在苦難中願意犧牲自己幫助別人而顯明出來。若一個人敬拜神只因神會保守他健康富貴,那麼他的動機並不正確,只是利用神而非愛慕神本身。

另外,神的善完全可超越「無辜」受害者本身所受苦難的經歷。力克(Nick Vujicic)因患上遺傳病,出生時無手無腳。他曾感到非常痛苦而要自殺。但後來因着信靠耶穌,找到人生的盼望,並靠着耶穌克服了許多苦難。他現在所過的生活,比許多有手有腳的人更有喜樂,更有意義。力克說:人生真正的終極目標是榮耀神,以神為樂。能夠藉着信靠耶穌而認識神,經歷神的愛,並且得到永生,這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考驗顯出真心行善

以上例子反映了苦難的另一種意義,即某些苦難會讓我們認識自身,也更認識神。許多人——包括「好人」和「壞人」——需經歷苦難並看到罪的後果,才會真心謙卑悔改尋求神並渴慕神的國降臨。人在富裕、順境時,容易驕傲,產生錯覺,以為能在墮落的環境中創造自己的人間天堂。很多時候,神容許苦難發生,要人從拚命追求物質的夢中驚醒,讓人面對事實,發現單靠物質的享受而心中沒有神的生活,到頭來都是虛空,只有認識並信靠神才有永恆的滿足。

最後,我們在今世所觀察到的不公平現象是人犯罪後產生的,但也只不過是我們永恆存在的一小部分,在永恆中,神能使像力克這樣在苦難中信靠神並熱心行善的「無辜」受害者得到額外的安慰祝福和賞賜。因此,從永恆的角度看,一切將會是公平的。神是公義和慈愛的,所以祂最終「必照各人的行為報應各人。凡恆心行善,尋求榮耀、尊貴和不能朽壞之福的,就以永生報應他們;惟有結黨、不順從真理、反順從不義的,就以忿怒、惱恨報應他們」(羅二6-8)。因此,信靠耶穌並恆心行善的人最終是會得到益處的,但在今生的過程中,很多時候是需要經過考驗,才顯出誰是真心信靠耶穌並恆心行善。

關鍵在對神的回應

總的來說,苦難不是真的沒有意義。受苦只是過程,最重要是最終的結局。對於那些願意認識信靠神的人來說,苦難可預備他們回應神,給予他們屬靈的考驗和操練,活出真正有意義的人生。基督徒能離開受苦的世界,與基督同在,確實好得無比(參腓一23)。基督徒留在世上,是為了幫助別人,讓他們能認識神和真道,得着在基督耶穌裏的歡樂(參腓一4-6),完成神所託付的使命後,就安然回家。對於那些拒絕神的人來說,苦難會成為審判。因此,關鍵在於我們對神的回應︰以憤怒和苦毒來回應神,或者選擇親近神來面對苦難呢?

(本文取自《星空背後的真理》〔2020 年12 月修訂版〕第五章〈神為何容許苦難發生?〉的部分內容。此書由本會出版及發行。)

喜樂.起落

文/鍾銘楷

「要常常喜樂」(帖前五16)。「常常」(πάντοτε)是全部時間、所有處境。「要……喜樂」(χαίρετε)是命令語(imperative),是信徒一定要實踐的真理!聖經下令信徒任何時間都必須喜樂,不能有半分半秒缺少喜樂。這已是難度極高的屬靈生活!此外,所有處境是包括順境、逆境。順境中喜樂,是必然反應,但逆境中要喜樂,這真是最高的屬靈境界!信徒要遵守常常喜樂的命令,難度好比要登上青天!

其實要遵守這條命令也不是不可能。關鍵全在於正確理解「喜樂」。信徒不能實踐常常喜樂,只因用世界的認知,去闡釋聖經的真理,於是永遠不能達標。如能正確辨識世界的喜樂和聖經的喜樂,必會發現上帝已將遵守這條命令的奧妙,寫入聖經論說喜樂的經文內。

世界的喜樂

喜樂是愉悅的情緒(阿瑟・雷伯,《心理學詞典》)。世界的喜樂源頭是順境,誘發的素材是情慾,結出的果子是愉悅的情緒。

世人遇到好事、順境會喜樂;壞事、逆境便沒有喜樂。這是世界上的喜樂,隨着人事變動而變易。故此,信徒使用世界的喜樂,在逆境中肯定沒有喜樂,更遑論常常喜樂。

喜樂的諧音是「起落」,喜樂來時是「起」,喜樂走的時候是「落」。快樂是喜樂的同義詞。這個詞語也很有趣。快樂來時很「快」,快樂「落」的時候也很快。

人間的喜樂與聖經的喜樂背道而馳,持久和長遠的「常常」,不是其本質。每當世界的喜樂消失,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跡。若有人要追思喜樂,只會勾起無限遺恨!

基督徒如用世界的喜樂,去遵守聖經的命令,便好像用舊皮袋—世界的喜樂,去盛載新酒—聖經的真理。結果新酒必將舊皮袋脹破,酒就漏出來,皮袋也糟蹋了(參太九17)。

聖經的喜樂

聖經的喜樂,特質是「常常」(參帖前五16)常常的是穩定和持久,完全不像世界的有「起」有「落」。聖經的喜樂,源頭是三一上帝,「因靠耶和華而得的喜樂……」(尼八10);喜樂的動力是聖靈,「順着聖靈而行」(加五16);結出的是「聖靈果子」—喜樂(參加五22)。

可惜有些信徒受「身體/靈魂」兩分法影響,不單堅持聖經的喜樂是超然的,沒有一絲屬世的成分。聖經的喜樂只有屬靈素質,不可能沾染人的成分。然而,正統的基督教信仰,是承認人的整全性,身心靈是完整不可分割的個體。因而聖經的喜樂,也蘊含人身體激素引發的喜樂情緒。

此外「常常」令信徒產生另一誤判,是無論任何環境,都只有喜樂,不能摻雜其他情緒!最能反映這錯謬是苦難。他們認定基督徒在苦難中,只能有喜樂,不能摻雜任何負面感受,例如悲傷、焦慮……等等。然而信徒要明確知道,聖經也將患難、困苦與喜樂串聯,因而勸勉信徒即使落在百般試煉中,都要以為大喜樂(參雅一2)。

喜樂的重尋

起初,人類被創造在充滿喜樂的伊甸園。可惜亞當犯罪,被逐出樂園,從此也失落了真正的喜樂!然而基督耶穌降世,為我們的罪釘死、復活,並且為我們完成了救恩。耶穌基督更應許只要奉祂的名求……便賜下令人滿足的喜樂(參約十六24)。於是所有相信耶穌的人,可以在基督耶穌裏重新尋找到真正的喜樂。所以保羅便強調信徒的喜樂來源是「靠主」(參腓三1,四4、10)。

信徒既然靠主尋到喜樂,我們便可進一步講解怎樣「靠」主。腓立比書提到靠基督的經文,都是用 έν κυρίω。希臘原文κυρίω 是主,ν是在(裏面),意思是在主裏面。信徒無論順境、逆境都可在主裏面(靠主),尋到喜樂。

讓我舉例以說明靠主在逆境中喜樂。某弟兄對我說︰「近月圍繞着我的辦公室政治逼得我很緊,竟將我擺到銀行CEO枱前,我處於十分危險位置……」我聽完弟兄講述實況後,便引導他默想耶穌平靜風浪(參太八23-27)。輔導結束前,他對我說︰「牧師,雖然我內心仍有焦慮,現實環境仍是大風浪,但有主在我船中,我要學習有耶穌便有喜樂。」

第二個常常喜樂的途徑是聖靈。因為喜樂的動力是聖靈。保羅明說︰「順着聖靈而行」(加五16),便結出「聖靈的果子」的果子—喜樂(參加五22)。但「順着聖靈」很抽象,所以我又要從原文解釋。希臘文的順着聖靈只有一個字πνεύματι。(πνεύματι 是給格或與格,順着意思是「給與」)。順着聖靈是將自己的處境,「交給」(順着)聖靈。換句話說,是無論順境、逆境,我們都要將主權交給聖靈,順着聖靈的意思行事為人,便能結出聖靈的果子。

讓我再舉例以說明。某姊妹愁眉苦臉向我說︰「牧師,我丈夫退休後,行為開始乖僻,我實在忍受不了……」我對姊妹說︰「我答應約妳丈夫傾談,伺機輔導他。」然後,我翻開經文「但願使人有盼望的神,因信將諸般的喜樂、平安充滿你們的心,使你們藉着聖靈的能力大有盼望。」(羅十五13),請姊妹默想。我在她默想聖經時,祈求聖靈引導她進入真理。果然,她開心地說︰「牧師,天父已將喜樂、平安賜給我。我現在帶着這喜樂回家,相信足夠我承受目前磨難的日子。」她再補充說︰「我相信天父所賜的『盼望』,可以讓我藉着聖靈的能力,渡過難關!」

信徒要履行常常喜樂的命令,「靠主」和「順着聖靈」,是成功的祕訣!

(作者是《靈基一觸》和《基督教情緒協會》主席)

我們需要的喜劇

文/若瞳

近年令人悲傷的事不斷,由社會運動到疫情、經濟不景,再到身邊好友遠走他方。現實世界裏流淚不少、憂心太多,我們會否想看看喜劇,讓心靈藉文字有喘息的空間?《後人間喜劇》可能是不錯的選擇。

本書作者董啟章是香港小說家,香港大學文學士及哲學碩士,曾任中學教師,現專職寫作,並在大學教授寫作。他的作品包括《天工開物.栩栩如真》、《時間繁史.啞瓷之光》、《地圖集》、《愛妻》等。其作品獲獎不斷,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中篇首獎及第27屆台北國際書展大獎等。

改變風格重演現實

《後人間喜劇》是2020年出版的作品,書寫風格可說跟作者過往的截然不同,其中囊括的知識範疇仍不少,如模控學、康德、莊子齊物論、熵理論等,但篇幅相較以往作品短得多(全書才400 頁)。今次的故事情節亦比過去強,讀者幾乎可見到荷里活電影情節躍現紙上:人工智能、生化人、政治陰謀、間諜戰、魔法子彈等。這可說是一部十分「不董啟章」的作品。

故事主角胡德浩是由舊港(即香港)到新加坡任職訪問學者的教授,專精的範疇是「模控學」。他在大學的工作是改良「康德機器」,因這任務而捲入當地政府、不同學派和政治理念的鬥爭中,後來更演變成一場生化人和人類、人民與政府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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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困境的樂歌

文/洪志娟

尊主頌(Magnificat)這首頌歌記載在路加福音一章46 至55節,是經常在將臨期誦讀的經文。尊主頌是耶穌肉身的母親馬利亞受聖靈感孕後到親戚伊利莎白(施洗約翰的母親)家中作客時,回應伊利莎白的祝福而發出的頌歌,也是一首感謝詩。

馬利亞身處保守的古代社會,年輕待嫁的她卻忽然成為了未婚媽媽,或連跟約瑟的婚約也不保,日後人生將受盡白眼。面對突如其來的不尋常經歷,馬利亞何以仍能發出充滿感恩與讚美的樂歌呢?

注目上主權能(一46-49)

「我心尊主為大;我靈以神我的救主為樂」(46-47 節),原文兩句平行句以尊崇/歡呼(樂)開始,而主、神、救主的稱呼,是認定上主是全地的主及掌權者,反映馬利亞對上主是由衷的感謝與讚美。

馬利亞看自己的身分只是女僕人,地位低微,不值得主人注意,但神卻揀選她,「顧念祂使女的卑微」(48 節上),在她身上作奇妙的事,讓道成肉身的基督透過她降生。馬利亞形容自己:「萬代要稱我有福。那有權能的,為我成就了大事;祂的名為聖。」(48 下-49 節)舊約聖經以「有權能的」或「大能者」來稱呼神,是指神是為祂子民爭戰,並拯救他們的主。而「祂的名為聖」是表示神的聖潔、獨一及管治的權柄。因此,馬利亞強調的焦點不在她自身的經歷,而是要顯出上主大能的作為——神揀選卑微如她的使女,好彰顯祂的大能並施行拯救。她尊崇主,且歡呼喜樂的原因,是因她竟成了神的拯救、權能與施憐憫的標記;人因此能察看神的屬性,並救贖的作為。這就是萬代稱她有福的原因。

今日我們共同面對的大處境是持續的疫情逆境,而每個人、每個家庭所承受的衝擊也各自不同:可能是日常生活、社交、生計,也可能是關乎性命。我們很容易會被如此處境所困,好像進了隧道,看不到出口。

未婚生子為當時社會所不容,但馬利亞沒表達過對眼前危機的擔憂,她專一注目上主,以致能看見更遠大的景象,就是上主的權能並祂向子民施行的拯救。她將信心建基在上主裡,不受眼前困難影響。信心講求意志而非感受。馬利亞沒有看重自己的感受,也不擔心自身的名聲,馬利亞說:「我是主的使女,情願照祢的話成就在我身上。」(一38)。願主幫助我們確信,縱然我們是卑微及無助的,但祂是施行拯救、為我們爭戰的大能主,我們只管信靠、順服。

開放生命讓主介入(一50-53)

接著是一句轉折句。馬利亞將感恩讚美從自身經歷推展到神對世人的作為。「祂憐憫敬畏祂的人,直到世世代代。」(50 節)馬利亞相信是神憐憫的屬性驅使祂有這樣的作為。神憐憫人,向人施展權能及施行拯救;且基於祂的信實,這憐憫是直到世世代代的。然而,神的憐憫不是對所有世人,而只是對敬畏祂的人,就是那些認定神的位置與主權,以祂為生命之主的人。馬利亞的感恩讚美,正是體會到自己是歷世歷代蒙神憐憫的人裡其中一分子。

神對世人的作為在 51 至 53節有具體的講述。這三節經文是一組句子,在引句「祂用膀臂施展大能」之後,以五句句子講述神對五類不同組別的人的作為。

第一組別是「狂傲的人」。狂傲/傲慢被喻為一切罪的基礎,是愛自己過於愛神的表現。狂傲是一種心底深處的想法,甚至沒有外顯的行為,是心底自覺比別人優勝、自覺有足夠能力掌握人生。對於這類人,神的行動是趕散;意思是神會趕逐那些自覺不需要神的人。

之後,經文以交叉結構來展示第二至五組別的人,而他們可以分為兩大相對的類別:首尾是有權柄的和富足的;中間是卑賤的和飢餓的。

「有權柄的」即權力的擁有者,特別指那些以權力欺壓別人,對人缺乏憐憫的人。「富足的」是物質生活足夠有餘的人,特別指那些自恃富足而拒絕神的人。神對這樣的人是使他們失去所恃的權力及財富。這裡並非否定權力和財富,而是針對當擁有權力和財富時的態度及該怎樣運用。若愛財富及權力過於愛神,為了擁有更多財富及獲取更大的權力而妄顧鄰舍的需要,那就是問題,就是神要施行管教的地方。因此,當我們處於豐富中,須常常警醒,認清我們只是受託的管家,一切財富和權力的主權乃屬於神,要好好運用主所賜的,憐憫鄰舍,熱心捐助有需要的人。

相對的類別是卑賤的和飢餓的。「卑賤的」可以理解為社會地位低微的一群;然而,卑賤亦是指向八福中所說心靈貧窮的人。同樣,「飢餓的」可以是肉身欠缺足夠的食物,但亦是指向靈性中的渴求。神對這樣的人所作的,是抬舉及餵養他們。所以,經文的重點並非處理貧窮及飢餓等社會問題,而是強調敬畏神這種靈性狀態。當然,人的肉身及靈性不是分割的,而是息息相關的。人在肉身缺乏中的確較易看到自己的卑微,認定生命中需要神的幫助。因此,縱然今日我們在缺欠中也不要氣餒,因為神會關注。讓我們在缺乏中操練對神的信靠,做個卑微困乏卻敬虔的人——一個能認清真正需要,甘心樂意歸向神的人,持定神的應許,堅信祂在合適的時候,必向敬畏祂的人顯出慈愛和公義。

惟有我們願意開放生命讓祂介入、讓祂改造,才能在不同處境中安然自處,得力前行;一如使徒保羅所言:「我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飢餓;或有餘,或缺乏,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祕訣。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腓四12-13)

參與上主國度的實現(一54-55)

最後,經文由神對世人普遍的作為,又回到神的子民、以色列家的身上。「祂扶助了祂的僕人以色列,為要記念亞伯拉罕和他的後裔,施憐憫直到永遠,正如從前對我們列祖所說的話。」(54-55 節),經文以僕人、亞伯拉罕的後裔來形容以色列,突顯了以色列是神立約子民的身分。神施憐憫予立約的子民,是祂守約施慈愛的表現。馬利亞在此展現了對民族的關注,她緊緊抓住神對立約子民的應許,認定神是守約施慈愛的主,切切盼望彌賽亞——以色列的救主來臨。她更因有分於這預言的應驗而大大的喜樂。

我們看到馬利亞不單認定上主的權能和拯救,也願意開放生命讓主介入,更洞悉神對世界有更大的計劃及願景——透過祂的子民實現普世的救贖。她看到上主要實行的大藍圖,切盼並積極參與上主國度的實現,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配合祂的心意。

主再來之時,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裡面同歸於一(參弗一7-12),這幅圖畫怎樣導引我們今日的生活?我們雖然不是大人物,卻總有位置去為主作見證,切實地事主愛人。

光明終將來臨

將臨期是聖誕節倒數四個星期的節期,這節期標誌著教會年曆一個新循環的開始,是一個新年的節期。節期稱為將臨期,表示其意義是關乎「將要來臨」。教會傳統提出「來臨」涉及三個層面:基督降生(第一次來臨)、基督再來(第二次來臨)、基督臨在於信徒生命中。節期的靈性操練強調預備及警醒等候。

近代教會喜歡以將臨期花環作為崇拜中的佈置:以常綠葉(象徵生命)編成環型(表示上主恆久的愛),環內擺上四支蠟燭。四支蠟燭以每週遞增的方式燃點燭光:即第一週燃點一支,第二週兩支,如此類推至第四週。以此方式燃點燭光,用意在提示信徒,縱然活在黑暗的世界,但基督(世界的光)已進入世界,步向聖誕就是步向光明;每過一日,主再來的日子又近一日,又向光明邁進一日。

相信大家都認同這年來十分艱難,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可以理解及掌握的,就如一粒微小得肉眼看不到的病毒,竟對人類的生命帶來如此威脅,亦對社會經濟造成巨大影響。黑暗何時過去,光明何時來臨?然而,馬利亞的頌歌提醒我們,人生有不同的際遇,不論處豐富或是缺乏;是喜樂還是憂愁;面對預期或是突發的情況;能有所把握還是不受控制;一切都是神容許,更是在祂掌管之中。

馬利亞之所以不受當下困境限制,是她能把關注從自身轉移到上主的權能與拯救,讓她有力迎難而上。她更認定生命中需要神的憐憫,開放生命讓主介入(這亦是將臨期三重來臨意義中的其中一重,提醒我們預備自己,讓基督臨在我們的生命中,讓祂在我們裡面工作,引導我們行在祂的旨意中,直等到祂的再來。)再者,馬利亞更切切盼望上主國度的實現,積極參與建立工程。這也是與將臨期的意義息息相關:基督降臨,救恩臨世,上主的國度已經開展;然而上主國度未完全實現,我們還要警醒、忍耐等候基督再來。主再來,新天新地,萬物得贖的景象,是我們今日努力過好每一天的動力與導向。

願馬利亞的信心與順服成為我們的激勵,面對不明朗的前景,認定神的掌管,並求主賜我們信心的眼睛,超越眼前的現況,看見上主從上而下的保守及祂旨意的運行,並祂的國度必全然實現。

(作者是美國羅拔韋伯崇拜研究學院崇拜學博士。本文是作者於將臨期第三主日的講章,本會蒙允使用。內容經編輯整理及作者審閱。)

真善美的閱讀操練

文/雷競業

對一些人來說,閱讀是一個擔子,除因工作需要閱讀的文件外,為何還花時間在書本上?若然有空,寧可吃喝旅遊,放鬆身心靈,預備工作中再搏鬥吧?加上過去一段日子的社會運動,使不少人身心皆疲,也有不少人於工餘時投身社會行動中,以爭取公義,哪有閒暇閱讀?其實,正是這鬱燥不安的時期,我們更需花時間作閱讀的靈命操練

放下自我的操練

當我說閱讀的靈命操練,並不等於讀靈修小品,而是指閱讀時的心靈態度。閱讀的本質,是把我們的注意力投放在一個文本上,嘗試進入文本的世界。我們很多時把閱讀文本的功用和閱讀的過程混為一談,如求學時,閱讀是為記下課本內容,藉此在考試中取得高分;我們逐漸把閱讀和成績混為一談,忘了閱讀不必是為了考試,也不是要把更多資訊擠進腦袋。

若我們把閱讀的「功用」放下,會發覺閱讀是一種放下自我的操練。就如閱讀金庸的《射鵰英雄傳》時,不會問郭靖黃蓉可給我們甚麼好處,也不會問《九陰真經》的功夫是否能延年益壽;那為何要看呢?有人會說:因看小說會給我們一種快感。可是,一連串的文字為何能給我們快感?因我們看小說時,能放下現實中的一切掛慮;我們進入到郭靖黃蓉的世界,經歷他們的喜怒哀樂和憂恐患難(卻不用擔心自己被歐陽毒害),想像我們在他們的處境中可能有的反應。在他們的世界中,我們同時經歷了人生的釋放和投入。

若小說突顯了這種忘我的過程,其他的閱讀也能體現這種喜悅。對一個喜愛數學的人,他在閱讀數學書時,就與作者一同神遊在邏輯構想的世界中;筆者喜愛神學,在閱讀一本出色的神學作品時,都會被作者的思維帶進另一種看世界和人生的維度,會與作者對話與辯論。以上都是各種忘我的例子,在閱讀過程中忘掉個人利益;而這種忘我的昇華,正是靈命操練的精髓。

預備禱告的操練

正如人們對閱讀的本質時有誤解,信徒對靈修也可能有誤解,以為靈修的目的是得到「亮光」,而這「亮光」通常指現實生活中一些難題的答案(如上主在靈修中告訴我應到公司而非公司工作),或是一種情緒發洩(如讀經時我感動得哭了十分鐘),或是對某一節經文有一種新穎的了解。當然,在靈修中得到以上幫助是一件好事,但若這些期望主導了我們的靈修生活,就有危險把靈修視為一種工具,且會因不是常常有以上功效,而對靈修感到失望。

二十世紀上旬的法國神學家依(Simone Weil),形容閱讀是預備我們禱告的操練。禱告的精髓,不是把一連串的請求遞給上主(雖然「購物單」式的禱告屬人之常情),而是能進入上主的心懷之中,與上主對話,聽到上主的慈聲。要能進入這種與上主對話的心境,我們首先要學習把自己的得失成敗或自傲羞愧都放下,靈修是敞開心懷來到上主跟前的時間,不是要從上主得到甚麼東西,能停留在上主懷中已是我們的喜樂。

追求真善美的操練

閱讀的操練,正是培育我們這份放下自己,進入永恆的操練。一本好書,會把我們帶到真理與美善跟前,讓我們忘記自己,停留和享受真善美,讓我們的生命得以更新。神造人時,原是在人的心中放了對真善美的盼望,正如身體需要食物,我們的靈也需真善美的餵養;上主要我們藉著追求真善美,去到上主跟前,因上主就是真善美的本體。

我們在這裡無暇討論真善美的本質,卻必須回答另一問題:讀甚麼能操練靈命?正確(但抽象)的答案是:能把我們帶到真善美懷中的書。具體一點說:能吸引我們而又披露生命的真相的書。一般來說,實用性的書籍(如怎樣投資、幫助考公開試的天書)都不是好的選擇;反過來說,文學作品通常是好的選擇:不一定要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而是能真誠和生動地把人心靈的掙扎和盼望描寫出來的作品。另一好選擇是歷史故事和人物傳記,不要急於去判斷歷史人物的善惡,而是要讓他們的故事挑戰我們對生命真相的了解。對於一些喜歡理念思維的朋友,可能適合談哲理或是大自然奧的作品。總括來說,書本不是愈高深愈好,而是能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同時又拓展我們視野的作品。

聆聽與感受生命

最後要回答一個問題:在這追求效率和行動的世代,為何要花時間看書?如果我們只求行動,會經常處於工具性的思維模式,恆常這樣,會讓我們覺得所有的人和事都只是一種工具、都是達到我們目的其中一個步驟。慢慢地,我們會失去聆聽別人的能力,也失去客觀了解、感受事物的耐性;無論我們本來的目的如何高尚,若我們只剩工具性思維,或已不知不覺地犧牲了生命中重要關係和感恩的心,結果得不償失。

當我們抽離生命中當下的挑戰,進入閱讀,就是讓心靈有空間歇息,再次培育心中聆聽的能力;在回到現實生命時,也許就有心力重新審視生命,尋見以前看不到的機會或是美善。我們生命中需要有行動去創造新事物,但也需要有安靜歇息的時候,以致有智慧和平穩去讓心靈辨識甚麼是有永恆價值的追求。 

(作者是中國神學研究院天恩諾佑教席副教授)

從莫特曼的教會論反思今日香港教會

文/譚穎琛

當代德國神學家莫特曼面對二戰後沒有盼望的社會,經信仰的沉思、整理,最後高呼「上帝仍是那終末的上帝」。現時香港社會陷入紛亂與絕望中,教會不能也不應逃避。究竟教會是甚麼?她在世界的責任又是甚麼?筆者嘗試從莫特曼的《盼望神學》、《被釘十字架的上帝》和《聖靈大能中的教會》三本述著中,整合其教會觀,並反思對今日香港教會的啟迪。

終末的信仰群體

莫特曼在《盼望神學》中申述終末論是基督信仰的核心和本質;基督信仰徹頭徹尾(絕非附加)是終末論、是盼望。基督信仰終末盼望指向的將來,是確認耶穌的復活,並宣講復活主的將來;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死亡正是參與整個受造世界的死亡,因此,祂從死裡復活所指向的「將來」,就不僅僅是祂自己的將來,同時也是這個落在受苦和死亡的世界的將來。

莫特曼在上述基礎上建構其教會觀,稱為「彌賽亞教會論」(Messianic Ecclesiology)和「關係性教會論」(Relational Ecclesiology)。「彌賽亞」本於基督論,而基督論的基礎指涉終末。聖經明言基督是教會的根基,三一上帝對世界的應許必在祂的將來實現。所以,三一上帝、教會並世界互動的歷史是緊扣的,就是說,三一上帝與世界互動的歷史和將來如何,教會的歷史和將來也如何。三一上帝是教會終末的方向,並以上帝再來的國度為使命。教會是活在「記念祂的歷史和盼望祂的國度之間」,「教會不是那國度,而是那國度的預視」的終末信仰群體。

轉化世界

莫特曼認為教會作為預視神國度的群體,其使命是與基督在世界的歷史中一同轉化世界。而現代社會是一個從宗教世界解放出來的公共領域,社會普遍傾向去宗教化,基督教也因此變得內在化,信徒以為信仰只是對應個人的內心需要,對世界起不了作用;莫特曼呼籲教會必須脫離這由現代社會所賦予的框框。正如前述,基督的死而復活也是對世界的將來之應許,世界會有一個更新的將來,而教會在這邁向將來的行進中,是基督轉化世界的具體代表、是拯救的載體、是神的國度在人間的見證。教會的使命是在這已然未然的時空裡參與轉化世界的生命,包括社會及公共的生命。因此,教會參與社會文化、政治等各個範疇,是活出神國度的應許。

愛的休戚與共(Love Solidarity)

在《被釘十字架的上帝》中,莫特曼強調被釘十字架又復活的基督,祂的為愛受苦道成肉身,正是推動歷史和教會的動力。聖經學者包衡(Richard Bauckham)以「愛的休戚與共」形容莫特曼的政治神學。因為上帝不光應許這個不公義、受苦的世界,予以公義和自由的新創造,更是甘願進入破碎、擁抱衝突、情願受苦,與人認同,休戚與共,以愛勝過一切苦難的上帝。教會既是參與三一上帝的歷史,便應與社會的邊緣群體同行,以被釘十字架的上帝那休戚與共的愛為動力。當教會肩擔基督的使命與世界同行,教會的受苦,正是上帝彌賽亞式的受苦,這是教會的終極使命。

聖靈大能中的教會

莫特曼在《聖靈大能中的教會》中闡述了他的「靈恩教會論」(Charismatic Ecclesiology)。聖靈是「生命的靈」,也是新創造的能力,引發轉變和加能賜力(empowerment),使信徒在聖靈臨在下,活在上帝的歷史中。基督的福音應許一個公義的世界,而聖靈的大能則讓我們可以接觸這世界。莫特曼也強調教會是關係性的,教會不能獨自理解自己,只能在與別人的關係中,才真正理解她的使命和意義、角色和功能。教會要成為一個「開放」的教會,容許任何人進入,不排斥任何人,講求愛和接納,達至上帝國度的實現。教會靠著聖靈,才能超越本身,進入世界的苦難和神聖的將來之中。

對今日香港教會的啟迪

莫特曼以終末論為基礎的教會論,帶出教會在聖靈大能下應有的使命:參與上帝的歷史,為愛受苦,轉化世界。筆者從中有以下兩點反思。

一.從自我到群體

福音派教會傾向將信仰實踐分為兩部分,一是對內的生命操練,如靈修、禱告、默想等;二是外在的實踐,也以外在實踐為內在生命操練的延伸。信徒普遍認為基督的救贖是個人與上帝的關係、是「個人」的救主,又以內在生命操練為終極目標,以致重視個人與上帝的關係多於外在關係。莫特曼的教會觀則提醒信徒,福音不純是個人與上帝關係的復和,也不只是自我的拯救。基督被釘十架與復活,是一切關係的復和:包括人與上帝、人與人,人與自然。因此,救恩是由自我轉到群體,更關乎整個世界的更新。信仰實踐的目標不是內在修為,而是群體性的。教會需檢視是否側重了信徒個人與上帝關係的建立,卻輕忽了信仰在世界中的影響?是否必先有美好的內在靈性才能有外在表現,參與轉化世界?鄧紹光博士批評這種「出世而入世」的觀念,只是「內聖外王」的口號,而信仰實踐並非「先出世後入世」,兩者是並行不悖的。

二.從群體到世界

莫特曼強調基督死而復活是要轉化世界;被釘十字架的上帝展現了為愛受苦帶來的應許。由此,教會應致力期盼終末的上帝國度,不斷轉化世界,「為世界的將來」而活,在世界中作門徒。教會因身處社會,就不可能在政治、社會等問題上獨善其身,卻要不妥協、不順從敗壞的世界。教會的復興,不只是人數增長,信徒靈命長進,更須在乎教會有否影響其社區,上帝國度是否實現在人間。

教會若能與弱勢同行,一同參與轉化不公義、黑暗的制度,就是回應上帝給教會轉化世界的使命。面對黑暗、不公義的社會,香港教會與社會同行、轉化世界是責無旁貸的。

結語

今年,香港迎來了一個相當艱難的夏天!自六月兩次反對修訂《逃犯條例》的逾百萬人大遊行,政府仍漠視市民訴求,民怨沸騰,各區遊行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連場警民衝突中,警方濫暴、濫捕,甚至使無辜市民受嚴重傷害,卻冷處理黑社會襲擊市民等等事件,都叫人心痛不已。縱在困局中,筆者相信上帝仍然使用香港眾教會去宣告祂的盼望,並踐行終末信仰群體的使命。

我們可思考,教會是否可開放予身心靈疲憊困頓的公眾,有安歇尋求的空間?當警察使用超出國際規限的過分武力、濫用私刑、濫捕等,教會應如何回應,或表達與弱勢者同行?堂會的祈禱會,會否因應社會政局動蕩,而禱告懇求主?如:為社會尋得出路;基督徒官員能作鹽作光;普羅市民、記者、救護員的安全;警察以公義憐憫的心執法等。

縱使黑暗張狂,基督仍掌權,願眾教會仍忠心堅守轉化世界的使命,迎接基督得勝再臨之日!

(作者是基督教聖約教會麗道堂傳道)


參考資料:

  1. Moltmann, Jürgen. Theology of Hope: On the Ground and the Implications of a Christian Eschatology. Translated by James W. Leitch. London: SCM Press, 1967.
  2. Moltmann, Jürgen. The Crucified God: The Cross of Christ as the Foundation and Criticism of Christian Theology. Translated by R. A. Wilson and John Bowden. London: SCM Press, 1974.
  3. Moltmann, Jürgen. The Church in the Power of the Spirit: A Contribution to Messianic Ecclesiology. Translated by Margaret Kohl. New York, N.Y.: Harper & Row Publishers, 1977.
  4. Bauckham, Richard. The Theology of Jürgen Moltmann. Edinburgh: T&T Clark, 1995.
  5. 鄧紹光著。《盼望.神學:莫特曼》。香港:基道書樓,2014。

〈威權之下何來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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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辛惠蘭

自「反送中」群眾運動以來,香港經歷了三次據說是過百萬人的上街示威,而大大小小的群眾集會、遊行,甚至警民衝突更不計其數,期間只見市民不斷付出代價;執筆時,已有數以百計示威者被捕,還有年輕人以死相諫,「爆眼」、被斬、而在衝突中受傷的數字每日俱增,但「五大訴求」卻仍「五大皆空」,人民的聲音進到無動於衷的耳朵當中,就只像低沉的哀鳴和憤怨;繼而有人選擇將行動升級,投向激進暴力,都只換來更大的武力鎮壓,亦招來導致社會撕裂、經濟下滑、影響其他市民正常生活等等的責難。面對理想的實現遙遙無期、曾嘗試但對手卻絲毫無損的挫敗和失望,基督徒應如何自處?對上帝的盼望又應如何理解和掌握?

啟示錄的盼望神學

猶太文獻及聖經當中的天啟文學,正是要挑戰信徒以信仰的另類觀點來理解現況,透過揭示現時不可見及將來要發生的現實,將眼下未能看見的真相呈現讀者眼前,並提醒上帝的子民,事情的結局並非單靠歷史的觀察和分析可以推演得出;縱然公義暫時未見伸張,但歷史的終局已定,就是上帝在命定的時間必然會介入歷史,為世界帶來全面更新,而這也是拔摩島上的先知約翰撰寫啟示錄的目的,就是要顛覆信徒的世界觀和政治意識,並提供盼望:縱然當天的羅馬帝國看似無堅不摧,眾人都以為帝國真的會永垂不朽,但在看似無法抗拒的政治現實之外,真相卻是上帝仍然坐着為王,掌管世界和歷史的終局,帝國政權作為魔鬼在背後操控的傀儡(參啟十二至十三章),最終必為上帝擊敗,受上帝審判。

「誰才是真正世界的主人?」是約翰在整卷啟示錄一直向讀者發問的問題,他亦不斷強調上帝才是真正的王。縱然人類世界經常有自許為主、為王的聲稱,但信徒堅持敬拜效忠的對象,就只有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上帝(參啟一4,四8,十一17)以及那是首先的、也是末後的羔羊耶穌(參啟二8,廿二13,廿一6)。

真正統治者是上帝

可想而知,啟示錄充滿對上帝和羔羊耶穌敬拜的敘述,尤其第四和第五章提到的天上敬拜並非關乎末世,而是現在萬物正向創造主敬拜的情景(參啟五13),當中向上帝敬拜的四活物代表不同的受造物,其中一個的臉面像人(參啟四7),影射地上的君王也只是普通人類的一部分,他並非坐在寶座上,而是要跟其他受造物一同在上帝和羔羊耶穌面前俯伏敬拜(參啟五8、14)。原來基督徒最終要效忠敬拜的對象,再也容不下其他,以致代表上帝子民的二十四位長老,即以色列十二支派加十二使徒,亦必須將他們的冠冕放在寶座前,確認上帝才是真正有效合法的統治者(參啟四10),而不是任何聲稱是絕對,又或任何人以為是最終追求的政治系統。

在啟示錄六章至二十章,跟敬拜的場景交叉出現的是上帝的審判;七印、七號和七碗,每一系列到達高潮時,都有天上聖徒的敬拜和應(參啟七9-17;十一15-19;十五3-4;十九1-8),讚美上帝的王權威榮、公義和真實。不少學者察覺,七印、七號和七碗所帶出的災害,包括戰爭(參啟六4)、蟲禍(參啟九10)、飢荒(參啟六8)、經濟市場中的不公(參啟六6)等,都非單自然災害,而是源於政治系統中的霸權和欺壓。最後龍代表的魔鬼、海獸代表的羅馬政權,以及地獸代表的假先知,都要連同所有拒絕悔改的人,一同面對火湖的刑罰(參啟二十10-15)。作為約翰盼望神學的一部分,審判和刑罰正要突顯上帝的至尊無上,祂最終必然得勝,以致任何邪惡政權雖看似仍在張牙舞爪,弄權欺壓,其實只是朝向自我摧毁的結局進發。

得勝帶來新天新地

約翰盼望神學的另半部分,亦是末日逆轉的另外半幅圖畫。當邪惡被審判懲罰,另一邊廂的忠心聖徒卻要得救;雖然他們現在可能因忠於上帝、拒絕同流合污而蒙受損失,但他們最終要成為基督的新婦(參啟十九7),與基督一同作王(參啟二十4-6)。

在新天新地、新耶路撒冷的敘述當中,約翰用了最華麗的語言,來形容得勝信徒最終享有的醫治和福樂;當中阻礙人類達至真正安定繁榮的邪惡元素,包括眼淚、死亡和哀哭(參啟廿一4),任何罪惡(參啟廿一8)、污穢(參啟廿一27)和咒詛(參啟廿二3)都要被清除,有的卻是上帝的帳幕在人間、祂與子民同在(參啟廿一3)所帶來的安全信任(參啟廿一25)以及最大的滿足(參啟廿一6),在上帝國度完全彰顯的實現和映襯下,人類世界習以為常的權力架構和觀念都要被顛覆推翻,不值一哂。

不過與此同時,新耶路撒冷是從天降下(參啟廿一2),帶來地上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徹底更新,正要說明人類罪惡之深,並非單靠人類權柄的更替可以解決,也不是靠賴有罪人類的知識和權勢就能將世界改造過來;聖徒對新天新地的期盼,同樣亦非藉賴人類自己的努力來成就,而是基於上帝的信實:祂會在日期滿足的時候,帶來全新局面,讓祂美好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信徒活出天國美善

這樣,縱然信徒今天可能仍要活在不理想的威權脅迫之下,但我們無需單單寄望任何一種理想或政治面貌的展現,又或視任何一種政治制度為上帝子民生活所必須,以致當自己心儀的制度或訴求無法落實,就感絕望;又或以為必須孤注一擲,甚至不擇手段爭取,恐防目標未達,自己就已先行犯罪、得罪上帝。

既然新天新地是要發生在地上人類的文化和物質世界中,是天國要臨到人間,今天信徒身為上帝國度的子民,就應擁抱新天新地生活的輪廓,並要成為地上的另類群體,在當下的世界體現天國生活的方式和美善,等候新天新地完全實現在人間,那我們基督徒亦應拒絕容讓眼前的社會政治情勢,決定自己的生活取向,反要繼續堅持批判當前跟天國生活不相稱的血腥暴力和欺壓,為將要來臨的全然公義與和平作準備。從社會的公共空間引退、逃避社會責任,甚或擁抱仇恨、危及別人的生命財產,都非跟盼望上帝國度臨到人間的願景一致。

結語

作為天啟文學,啟示錄的盼望神學是要提醒信徒「眼見未為真」,在看得見的絕望和失控的情勢背後,才是事實的真相:真相是上帝依然坐著為王,祂從未失去對歷史進程的掌控,更從未放棄對自己子民的承擔,正如主應許:「我必快來」(啟廿二20),就讓我們參與約翰一同回應「阿們!主耶穌啊,我願你來!」(啟廿二20)

(本文內容主要摘錄自筆者於 2015 年 4 月 11 日,在中國神學研究院題為「夾縫外望:威權、身分、對話」的公開講座當中的講稿。)
(作者是中國神學研究院聖經科副教授)

黃金時代定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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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梁逸軒

 

宗教往往是戰爭的重要因由。耶穌降世之時,正值羅馬帝國在巴勒斯坦地的拉鋸戰中稍為平靜的數十年。歷代聖誕歌,多將基督降生的故事美化或神學化,成為基督誕降故事的延伸;但一些作者會將作品與時代結合,回應當代局勢。

 

兩千年來錯與謬、民與民相互爭戰

 

其中〈夜半歌聲歌〉以「榮耀歸於至高上帝,在地上平安歸予主所喜悅的人!」(參路二14)為基礎,以天使的角度去描述終末觀和未來的盼望。作品在1849 年撰寫時,正值美墨戰爭完結之日(Mexican-American War, 1846-1848);戰爭導致生靈塗炭,百廢待興。

 

詩人在第三節表達 “Two thousand years of wrong; And man, at war with man"(中文沒有譯本,直譯為「兩千年來錯與謬,民與民相互爭戰」)。

 

在紛亂之際,眾人仍聽見「天使的讚美歌聲」。

 

詩人深切盼望「當知所望黃金時代,不久便要來臨」、「黃金時代,一定來臨,先知早已說明:到時新天新地新靈,共戴和平之君」。更新的世界和嶄新的秩序(無論是世界上或永恆中)往往是基督徒在黑暗中的盼望。這首詩歌將終末觀與現世相連,承載著屬於它的一份社會責任。

 

大哉父真道,藉肉體來顯明

 

〈齊來崇拜歌〉是一首中世紀的拉丁聖詩。它表面上看似教堂敲鐘般的聚集呼召(Gathering),當中卻蘊藏尼西亞信經(Nicene Creed)中關於基督的教導。無論「由上主的上主,光明的光明,虛心並不嫌童貞女胎中生;真主的真主,是生成非造成」,或者「大哉父真道,藉肉體來顯明」,這些明顯的教義均將整個聖誕的故事神學化,也讓我們藉著唱頌聖詩來學習教會核心信仰。

 

聖樂是上主聖道的載體,簡稱「樂以載道」。

 

保羅在提摩太後書三章14節至四章5節中說,聖經具教訓、督責之能,藉上帝完全的教導,信徒理當可以抵擋假師傅。聖樂作為載體,同樣肩負這使命和功能。在黑白不分、指鹿為馬的群體當中,基督徒要扎根磐石,不變形不走樣地以上帝的聖道作為指引,深信地上國邦縱有興衰更替,但上帝國度仍亙古永存。

 

此言權力偉大非常,遠勝世上眾君王

 

今年是《聖經和合本》及五四運動一百週年。這一百年間風起雲湧、滄海桑田,人類歷無數天災人禍,也藉眾多激烈或溫和的方式解決過無數的爭議。

 

願上主幫助我們能夠在這個似是而非、風雨飄搖的世代之中,繼續將聖詩視作真理的載具和傳承者,除抒發感情之外,也唱頌聖詩學習教義,堅固信仰;同時創作更多新的聖詩,不求萬世適用,而求適切時代所需。

 

註:引用作品均以《普天頌讚》(香港:文藝,1977 年)為準,分別為第 97 首〈夜半歌聲歌〉、第 109 首〈齊來崇拜歌〉和第 428 首〈堅固保障歌〉。

 

(作者是崇拜學博士、香港聖詩會事務發展委員會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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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聲歌〉

詩集:普天頌讚,97

 

緬想當年時方夜半,忽來榮耀歌聲。天使屈身俯向塵寰,怡然手撥金琴:

「地上平安,人增友誼,天賜特殊奇恩。」當晚世界沉寂之中,靜聽天使歌聲。

直到如今依舊天開,天使依舊來臨,天使依舊歡奏天樂,聲徹疲乏塵瀛。

依舊欣然展開天翼,俯視愁苦群生。萬邦嘈雜,群音之上,仍聞天使歌聲。

世界萬千勞苦民眾,負擔重壓身心。人群進化難若登山,步步辛苦萬分!

當知所望黃金時代,不久便要來臨。崎嶇道上請息片時,靜聽天使歌聲。

因為歲月周行不息,世事積極前進,黃金時代一定來臨,先知早已說明。

到時新天新地新靈,共戴和平之君。普天之下齊聲酬應,今日天使歌聲。(阿們。)

 

版權屬 基督教文藝出版社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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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來崇拜歌〉

詩集:普天頌讚,109

 

齊來宗主信徒,快樂又歡欣,

齊來,一齊來,大家上伯利恆;

來朝見聖嬰,天使王,已降生;

由上主的上主,光明的光明,

虛心並不嫌童貞女胎中生,

真主的真主,是生成,非造成;

天使結成樂隊,歡然同歌唱,

光明眾天軍,來高聲同讚揚;

至高的處所,榮耀歸與君王;

救主生於今晨,我眾來歡迎;

天人諸榮耀,完全歸主一身;

大哉父真,藉肉體,來顯明;

 

副歌:

齊來虔誠同崇拜,齊來虔誠同崇拜,

齊來虔誠同崇拜,主基督。(阿們。)

 

版權屬 基督教文藝出版社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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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為你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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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文亮

 

主耶穌知道我們最真實的情況,且是從最深處認識我們。

 

朝好的方向想,亦即我們可「求主為我們祈求」,因祂最清楚我們、也最清楚前路;但另一方面,原來此刻的我相當糊塗:對自己評估錯了,對未來也掌握錯了,正所謂「夢想很美感,現實很骨感」!

 

彼得的跌倒

 

聖經中四卷福音書均有記載,被出賣的那一夜,耶穌對門徒作出預告,當逼迫臨到,門徒就會四散,門徒中彼得的反應最大,「主啊,我已準備要跟祢一起坐牢,與祢同死。」

 

可惜,事與願違,他三次不認主!

 

彼得的「自我評估」實在錯得離譜,由「死也跟祢一起」變成「我不認識祢」。

 

因此,這種落差也就是最殘酷的打擊:

 

「我真的愛主嗎?我真的會為主而活嗎?我真的能持守信仰直到最後嗎?我真的配跟隨主嗎?」

 

那困在黑房中的人,只有找著燈掣才可重見光明,但偏偏在黑暗中就是無法看到燈掣。這樣的死胡同並不很「死」,只要我們還有信心,信就成了最奇妙的機會,在漆黑一片之中只需一道信心火花,就可看到那「燈掣」。

 

耶穌是出路

 

於是,有耶穌就有出路,「主早知道了」。

 

只要想一想「我已為你祈求」這句話,就可重燃希望,主耶穌在我們不知怎辦的時候,正在為我們祈求;祂對彼得發出兩個「預告」:第一是「你不至於失去信心」,第二是「你會回頭,記得堅固你的弟兄」。(參路廿二32看看主,無論我們「怎麼不堪」,主仍然信任我們,祂仍站在我們身旁,甚至願意把那又大又難的事交付我們。

 

我們再看一看撒但的招數,為要攻陷人心,其主要打擊人的兩大死穴:「太信自己」和「太不信自己」;「太信自己」於是不懂得倚靠主,「太不信自己」於是退縮至不敢倚靠主。這十二門徒之首彼得所受的攻擊,實在很大,無論怎選擇,撒但就是要他離開主。

 

站起比跌倒難

 

彼得的確輸的很慘。三次不認主之後,他不敢自誇了,但同時也不再信任自己了,所以主耶穌為他求「不至失去信心」。

 

其實,朋友,跌倒比站起來容易,跌倒了乾脆倒地不起也就算了,但站起來卻要重拾顏面面對江東父老;主耶穌為他祈求,要彼得不要放棄自己,不單如此,更「委託」他在回頭之後,逐一找回他的弟兄,堅固他們。

 

來看看主,主知道你,而且比你對自己知道更深……

 

「我已為你祈求,無論你有幾錯,無論世人怎看你,無論在你來看有幾絕望……我已為你祈求,使你不至失去信心!而且,勇敢站起來,你回頭以後,要堅固你的弟兄姊妹!」(參路廿二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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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生命福音事工協會總幹事)

 

 

重讀「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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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義金

 

「信是所盼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證據。」(來十一1,《新漢語譯本》)

我們要學習與看不到的神建立關係,將把握放在未發生又未看見的事上。如何做到?就是相信神。

相信神是一個過程:由相信別人的見證開始,吸引我們認識和接觸這位看不到的神,再藉著經歷神而慢慢建立信心。本文從希伯來書十一章 24 31 節探討三個信心成長的功課。

 

一、信有神

相信有神,是要活出「當神有到」的生活,我們的抉擇便跟世俗的不一樣。

希伯來書作者在 24 26 節指出摩西捨棄富貴,寧願與以色列人一同受苦,因他視為基督受的凌辱比埃及財富更寶貴。耶穌也捨棄尊貴身分成為人,為拯救人而死在十字架上,後復活升天,坐在父神右邊。

 

輕看世上的苦楚,仰望更美的祝福是作者所強調的。

 

作者鼓勵正在受苦的讀者要轉眼仰望更美的家鄉、有神同在的國度。現實處境確是難捱,卻要憑信盼望將來不帶遺憾見神。

 

大部分香港人不用為主受苦,但我們都面對相似的成長挑戰:如何將「信有神」這份信念應用在生活上?信了耶穌仍可能受無神論及自我中心的文化影響,信自己多於信神。一旦信仰和生活出現衝突,要懂得選擇。

 

神賜給各人的「信」本質上一樣,但能發揮多少影響力,視乎如何實踐。要學習過「當神有到」的生活,轉化根深柢固的信念。方法有二:一是從生活觀察甚麼信念左右我們的決定,從而作出改變;二是多讀聖經,藉神的話語改變價值觀,活出神所喜悅的生活抉擇。

 

二、信神同在

要相信神會與我們同在,帶領我們離開安舒區經歷成長。

27 節描述摩西回應神的吩咐,不怕埃及王的憤怒,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埃及雖是為奴之地,卻是他所熟悉及掌控的地方;相反,離開埃及代表邁向不知、沒把握和看不透的將來,但摩西因信有神同在而願意冒險。以色列人雖信有神,但不能在曠野的艱苦生活中相信神會與他們同在,常埋怨投訴。作者認為摩西能恆心忍耐,因他懂得轉移視線,仰望肉眼看不到的神,經歷神的同在。

 

同樣,我們信耶穌後有沒有想過「出埃及」,離開舊有生活,開放自己被神改變,成為真正跟隨耶穌的人?謹記我們比摩西年代更幸福,因為我們有個更美的中保——耶穌。

 

藉著耶穌,我們現在就能淺嘗與神同在的生活;

 

當我們願意用信心行動回應神的呼召,就能活出更豐盛的生命,走向更有深度的信心之路。

 

三、信是信任

信代表信任,我們要學懂信任神。

28節提到摩西聽從神的吩咐,帶領以色列人守逾越節。經文提到逾越節是行灑血的禮,令讀者聯想耶穌在逾越節晚上用祂的血挽回我們與神的關係。希伯來書第十章更提及我們因著耶穌的血,不單可憑信來到神面前而不被祂擊殺,更可與神建立親密關係。

作者將信心的焦點由領袖摩西,轉向跟隨者以色列人及外邦的代表喇合身上,更提到喇合因信在滅亡中被拯救。審判和拯救共存的場景由挪亞在洪水得救、摩西守逾越節,到以色列人進入應許地都重複出現,帶出神一直參與我們的故事。

 

在今日的處境,如何認出神的同在和拯救?的確,有時神會出手改變逆境,我們自然會讚美神;但身處極大的黑暗痛苦,神好像缺席時,我們還信任祂的同在和保護嗎?這正正考驗我們對神的信任。

 

感恩的是,耶穌助我們與神重建信任。

 

要將各種經歷都交託給祂來改變我們,鞏固我們對神的信任,以預備更大的黑暗來臨時,仍能信任神。

 

結語:走在信心路上

重讀希伯來書第十一章的信心故事,盼能鼓勵我們像以色列人一樣出埃及,憑信離開舊我的生活模式,展開新生活:在生活上選擇「當神有到」;即使面對逆境,仍相信神的同在,信任神會看顧我們,懂得轉眼仰望耶穌,仰望祂帶領我們奔向前路;仰望耶穌是我們走在信心路上的起點、終點和途中的力量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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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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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對「末世」這詞應不陌生,因不少電影及電視劇均以此為主題,而這些故事展現的未來世界並不討好,往往充滿各種破敗和失落。作者繪畫未來,同時展現對世界發展的預想、盼望和恐懼。這些想像在瑪格麗特.愛伍(Margaret Atwood)的《末世男女》中也可找到。

瑪格麗特.愛伍於 1939 年生於加拿大渥太華,是位多產的詩人、小說家、文學評論家、女權主義者、社會活動家。她是布克獎與亞.克拉克獎得主,七次入圍加拿大總督獎並獲獎兩次,是當代最受尊崇的小說家之

 

破敗危險的未來

《末世男女》的故事由倒敘開始,讀者翻開書頁便馬上進入一個陌生世界,每角落既原始又破敗,甚至充滿危險。

 

雖說是未來世界,卻令人難以置信,因主角雪人(吉米)要把握下雨時洗澡,沒有任何代步工具。然而,隨著故事推進,讀者見到各種古怪的科技產品:器官豬、狗狼、浣發綠光的兔子等,全是基因改造動物。另外,食物同樣稀奇,如只得 20% 真魚肉的「特製魚柳」、無肉合成香腸,那是「真正的日本牛肉,像鑽石一樣稀罕」的世界。

 

以上種種科技或令人覺得有趣,但身處其中的人其實時刻誠惶誠恐,因世界充斥各種病毒可將人溶化,天氣變得不再適合人居住,更別說農業耕作。

 

除了自然災害,還有人禍:商人透過藥物和製造病毒謀利、各種色情事業泛濫。

 

也許,正因這些破敗,雪人的朋友克雷科才會密謀讓病毒擴散至全世界,摧毀所有生命,只留下吉米和他創造的克雷科人,令世界重新開始。

 

未來想像影響今天

現實世界中的科技發展會變成甚麼模樣,還須日後揭曉,惟虛構故事中的種種幻想,不少已實現了,如基因改造動物、沒有肉的「肉食」、超級病毒和氣候變異。《末世男女》初版發行於 2003 年,作者展現未來的想像,那荒涼破落的世界會否實現?我們不得而知,但「末日鐘」(Doomsday Clock)的指針距離子夜已愈來愈近了。

 

現實確令人喪氣,因太多問題積重難返,歷史像是一片廢墟,由此導引的未來似不值得嚮往。

 

面對未來的威脅,有人可能意興闌珊、有人或感絕望、有人不信、有人及時行樂。不論哪種反應,對未來的想像影響今天的行動是肯定的,若完全失去盼望,自也不會有改變世界的期待和動力。

 

肯定美善改變未來

 

在真切認清世界的荒涼後,我們還有能力想像美好、肯定美好、追尋美好嗎?

 

這或許是身為基督徒的我們需要深思的問題,因上帝將創造的美好世界交予我們管理,我們有否因信仰的緣故去探求看清世界,繼而付諸行動,努力令其變得美善?

 

 

信有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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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仲明

《明天的顏色》小主角彩兒生病住院,在接受治療的日子裡,她所盼望的自然是能早日康復出院。彩兒住院期間,遇上了甚麼事情?

那時候,彩兒一直躺在床上,甚麼都不能做,只見窗外一片灰濛濛的天空不停下雨,她感到十分無聊,心中悶悶不樂!一天,窗前飛來一隻白鴿,「咕咕,咕咕」的叫著,引起她的注意:

 

「白鴿先生你好,請告訴我明天的天氣怎樣…

 

期待與盼望

隔了一天,彩兒收到封信,裡面裝著一張藍色卡片,卻甚麼都沒寫,她想不通是怎麼回事。到了第二天,天氣大大放晴,外面的天空很藍很藍,她心情好多了!忽然,她高興得大喊起來:「我猜到了!」

 

往後的日子,彩兒每天都收到不同顏色的卡片。

 

起初,她還認為這是碰巧猜對,可是當她連續幾天收到的卡片顏色竟與翌日的天色吻合,她開始視卡片的顏色是在提示她明天的天色:卡片的顏色如何,翌日天空的顏色也如何!有一天,她收到一封這樣的信:紅色黃色綠色淺藍色紫色七種顏色的卡片(圖一)。這些不同顏色的卡片拼合起來,不就是彩虹的顏色嗎?

 

彩兒就在每天收卡片和期待觀看天空的日子中度過住院的日子,身體也漸漸康復過來,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彩兒頻頻望向窗外,依依不捨地說:「再見了。」

 

也許讀者會好奇:她在向誰道別?原來是向成群漫天飛舞的白鴿道別(圖二)。

 

天父的引導

生病住院吃藥打針,這些對孩子而言都是極可怕的事。原本活潑好動的小孩整天困在病榻上,甚麼也不能做,彷彿世界末日!在成人世界裡,每當遇到災難或困難,花盡所有努力,問題仍解決不了,我們也會沮喪氣餒,甚至放棄,結果是無可避免的絕望和失敗。

 

筆者不期然想到聖經裡神與挪亞所立的「彩虹之約」,想到神給世人的應許。「凡等候祢的必不羞愧」(詩二十五3)。

 

其實,彩兒住院時發生的奇妙故事,都是她媽媽在背後設計安排,這不就比照出天父何等體貼我們的軟弱,差遣聖靈引導我們行走天路嗎?全然信靠是在經年累月的經驗中成長的,經歷神話語的真實有助產生真信心,因信靠的對象是宇宙獨真神,的話必然成就,深願我們對神的話語都能有這樣的信心,生命中常存盼望。

 

(作者是資深繪本導賞員)

 

釋:

1. 高畠博樹著。黑井健圖。林家羽譯。《明天的顏色》。台北:大穎文化,2010

本文之繪本插圖取自《明天的顏色》,蒙大穎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允許使用。)

 

 

 

歷史與敍事理解——研習歷史的重要原因

文/何兆斌

我們總傾向往前看:為前景憂慮,為將來打算;身為信徒,會強調死後的盼望、將來的天堂。對於過去、歷史,我們很多時缺少認真的反思和重視;更往往貼上「陳舊過時」、「背誦困難」、「缺乏意義」等標籤。

這是葉菁華老師的「基督宗教研究的方法和範式」課內其中一堂。這一堂,他找來邢福增老師,介紹研習歷史是一回怎樣的事情。邢院長在課堂一開始就這樣說:「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應該有一個歷史的視角去看問題和事情。」他續道:「何不多讀點與牧養、聖經或神學思想有關的科目呢?歷史,既是已發生的事情、已過去的東西,為甚麼還要費時閱讀、研究?」邢院長這番話,大概說出不少同學的心聲。

說不到故事的遺憾

邢院長說,當讀到前台灣文化部部長龍應台所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裡的一段話時,感受尤深。「等到我驚醒過來,想去追問我的父母是甚麼來歷的時候,對不起,父親,已經走了;母親,眼睛望著你,似曾相識的眼神彷彿還帶著你熟悉的溫情,但是,你錯過了,她的記憶,像失事飛機的黑盒子沉入深海一樣,縱入茫然——她連最親愛的你,都不認得了。」

但龍應台的遺憾,不止於說不到自己的根源故事,也在於她令自己的下一代,說不到他們的故事。

歷史因時間而生,歷史也在時間中被沖逝——不珍重它,等於讓它被無情沖走。更叫人扼腕的是,連帶我們的根源故事、存在感,下一代對他們自己的認知和理解,也在時間的流逝中被一併沖走;剩下的,就只是心中那帶不走的遺憾、無奈與失落。

評價的座標

 「研習歷史,是一個串連的功夫。」邢院長這樣說。我們如何理解某事物的歷史,根本地關係到我們對自己、世界並其他生命的理解。於是,這種串連的功夫,其實是建構了我們對某事物的認知。

我們的世界,是一個錯綜複雜的網絡。某程度上,我們能決定某些事情的發展,然而,我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們就不會被歷史、生下來被註定的獨特處境所影響。人和事的出現、經歷,往往是由不同的大環境引致,甚至決定;人在其中,是被動,亦感無奈。

研習歷史,究竟會令一個人變得更忍耐、體諒他人的過錯?還是會令人多添一份「歷史包袱」,認為凡事要慢慢研習、耐心一點、「睇定尐」,以致情況已變得非常惡劣的當下,沒有對人、事、物發出半點批判的聲音、提出改變現狀的建議?我想這問題大概是在考驗和挑戰歷世歷代中每位研習歷史的人,詰問他們是否具備審慎的目光、準確的判斷力,以及敏銳於時代和世情的觸覺。

歷史的三個音調

「我頗喜歡引用學者柯文(Paul Cohen)的看法,以說明我們對待歷史的態度。」邢院長說。柯文提出可把歷史看為音樂的三個調子:事件(event)、經驗(experience)和迷思/神話(myth)。柯文表明,我們對過去的理解,其實如音樂一般,由以上三者一起譜出。

歷史作為事件這說法,不難理解。忠實地表達一件事情如何發生,是每位研習歷史的人的責任。然而,柯文指出不少歷史學家的弊病:只顧尋找所謂「客觀」的歷史細節,卻忘了當時人對該歷史事件的個人、主觀的內心感受。其實這些同樣非常珍貴、得深究和保存的。以「義和團事件」為例,究竟,當時人們為甚麼那麼敵視基督宗教?他們內心的感受究竟是怎樣的?他們信奉的神明,又跟他們當時的心裡狀態和社會處境有甚麼關係?

柯文提出「經驗」這歷史音調,重要之處在於點出不少研習歷史的人的盲點:記憶,永遠都包含記錄者的主觀感受、經驗成分;所有第一手史料呈現的,總有描述和記錄者對某事情的個人看法和體會。還有是,研習歷史的人,多少受其當下的處境影響;又或因希望令過去的事件在當下變得有意義,便對某些歷史事件作出了有所選取或側重的理解和表達。

因此,研習歷史的人,應時刻意識到自己永遠是在「事件」和個人「經驗」這兩個音調之間徘徊往返,並要謹記在當中作出最敏銳、最誠實的探究和表達。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誠實的。當有人把某歷史事件神話化或妖魔化,第三個歷史音調就會出現。柯文指出,義和團被中國當權者神話化,成了愛國主義和反殖民主義的英雄;相反,西方國家則視義和團為「黃禍」,認為中國是野蠻落後之地。

為甚麼要讀歷史?歷史有三個調子。但我們往往不是忘記這些提醒,就是沒有認真把這三個音調分辨清楚。「研習歷史,就好像查案一樣。」邢院長說。讀歷史的一個重要任務和意義,就是要辨識、解構過去發生的事件;既去除不必要或具破壞力的神話,也嘗試平衡地表達客觀的事件及人們的主觀感受,以及作出分辨。

抗衡霸權論述並帶來救贖與盼望

地上政權,往往有一種抹掉或竄改她管治下人民其真實歷史面貌的傾向。所以,如能正確梳理並擺出抗衡政權詮釋的另一種歷史詮釋,供人們看見和理解,這行動本身,就是一種抗衡霸權的表現。

邢院長在第十屆「篤信力行」講座中,引用了1986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二戰時集中營倖存者維瑟爾(Elie Wiesel)提及的一個故事:一位名為巴閃脫夫的偉大拉比,肩負促成彌賽亞來臨的使命。由於他嘗試插手干預歷史,結果受到被逐的懲罰,甚麼都被奪去,只剩下一位僕人陪伴在側。這僕人懇求拉比施展法力,帶他們回家,但巴閃脫夫說:「我已忘掉所有東西,再沒法力可施。」拉比請僕人向他誦讀任何一篇禱文,但僕人表示,他除了希伯來單字外,甚麼都遺忘了。拉比想到,不如就請僕人把字母逐一讀出,讓他可跟著唸。當僕人讀出字母時,神奇地,拉比慢慢地重拾法力,尋回了記憶。

原來,認真研習歷史,有其信仰實踐的意涵;正確地記憶,原來是一種救贖的力量。正確地記憶之所以能帶來救贖,因它帶領人脫離霸權製造出來的幻象,重拾自己的真實面貌與身分;同時,它能感染他人,挽回人性。維瑟爾說:「過去的反面不是將來,而是遺忘將來;將來的反面不是過去,而是遺忘過去。」

猶太民族在被擄期間強調「分別為聖」,著重傳統,強調禮儀,著緊自己民族的歷史,因他們希望保住和挽救自己的民族身分。更重要的是,時刻回憶,是要提醒自己;在昔日最惡劣的環境下,我們仍然體會上主的恩典和看顧;如今,面對眼前的困境,盼望,仍然是存在的。

過去的回憶,和將來的盼望,存在著一種弔詭的關係——「沒有回憶的盼望,就如沒有希望的回憶一樣。」(Hope without memory is like memory without hope.

沒有回憶,我們就沒有希望。

拒絕遺忘伸張公義

寫作本文時,剛過了「六四事件」二十七周年紀念。今天,香港有一些年輕人指今時今日悼念「六四事件」,已沒甚意義;與其「行禮如儀」,香港人更應向前看。我非常體會和欣賞他們著緊香港前途的態度。然而,若因此忽略甚至抹殺追憶和悼念的價值,卻事事講求未來策略、探討我城命運,其實是一種很不人道,並且是相當自私的表現。

神學家沃弗(Miroslav Volf)在《記憶的力量:在錯誤的世界,邁向盼望》提到,力求真實地回憶事情,本是一種道德責任。

原來,扭曲或遺忘歷史,會令一些人受到傷害,特別傷害那些含冤離開世界的受害者家屬和朋友。公義未在世上得到伸張,真正的復和未在人間出現,扭曲或遺忘歷史,等於對受害者及他們的家人和朋友作出第二度傷害。沃弗認為,力求真實地闡述歷史,這行動本身就是在實踐公義,因為此舉讓受害者和其家人明白,他們的冤屈,沒有被忘記,他們對公義的渴求,有人在旁幫助,推動成全。

探索真理的靈修旅程

我們如何看待歷史,也涉及我們對待真理的態度。

沃弗在書中指出,若我們認為已弄清和握有真相的全部,我們就容不下其他人對同一歷史的另一種描述和解釋。如此,我們其實扮演了全知上主的角色。

或許你曾聽過一些信徒說過類似的話:「這豈不是上主在歷史中的作為?」、「上主是歷史的主宰!」。「有人問我『邢院長,你是讀歷史的,是否會比其他人更能發現到上主的心意、個人更加「屬靈」?』」邢院長說。

「身為基督徒,我相信上主掌管歷史。但這是一個認信;身為研習歷史的人,我絕不會說自己在歷史中,這樣那樣看到上主的計劃或具體心意。」邢院長說出這話時,顯得非常小心。

「過往不少人嘗試把一些歷史事件,解說為上主的工作。例如為甚麼中國民族在歷史上承受那麼多苦難?他們認為是因中國人拒絕上主;又有人說:為甚麼基督教在中國的發展,於文化大革命後那麼快速?因這是上主心意,祂要藉文化大革命,叫中國人見到人的醜陋、罪性;然後令他們醒悟、知罪,回轉歸向上主。」邢院長繼續,「西方國家方面,昔日一些傳教士認為,上主是藉著不公義的戰爭,達到神聖的目的——打開向中國宣教的大門。」

「我們總傾向很快用上主之名解讀歷史、為某些歷史事件賦予意義、視為上主的心意。然而,我們少有認真去想:這樣做,會否妄稱了上主的名?」邢院長說。「我訪問過一些在文化大革命中遭遇種種不幸的老人家,他們問:『上主是否放棄了我們?』那刻,我不知應如何回答。」他繼續,「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為何發生。那些曾發生的就是上主容許,上主容許就是上主心意等類似的說法和邏輯,是極之荒謬的(即等於凡存在就是合理)。若是這樣,身為基督徒的我們,為何要讀歷史呢?每次上堂時背一次《使徒信經》或《尼西亞信經》,把歷史上發生過的一切,都歸算為上主的計劃就是了,根本不用對歷史抽絲剝繭、細心研究。」

「研讀歷史,的確會遇到很多很大的張力,會發現許多人性的黑暗、一些自己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看法會被顛覆。」邢院長說。歷史的三個音調,會不斷在一個讀歷史的人內心縈繞盤旋:哪些是客觀的事件?哪些是被很多人忽略或扭曲了的經驗?哪些是神話,一直蒙騙了很多人,包括自己?

讀歷史,或許就是一趟靈修的旅程——研習的過程,使我們內心醞釀上主掌管世界和歷史的認信。然而,這過程也賦予我們一份對上主的敬虔,就是說,上主那神祕的面紗、祂那具體的心意和計劃,身為受造物的我們,終究不能掌握和測透。

(本文轉載自何兆斌所著《神漂:本地神學札記10 堂課》一書中〈第2 課:歷史&敍事理解﹝授課:邢福增院長﹞〉。文章經編輯刪節。感謝德慧文化出版社同意授予刊登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