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述塵

麥子萌芽
路得原名路榮華，河南人。十九歲那年因抗日戰爭爆發，遷到西安。其母蒙恩信主後問她說：「媽最愛誰？」路得自豪地回答：「當然最愛我！」母即說：「因為我最愛你，所以你要跟我信耶穌。」她就隨母信主了。及後，一天在睡夢中，有人告訴她：「將來你要走很遠的路去傳福音。」

日機轟炸西安，工廠停工，她轉到香煙廠工作，但心裡很掙扎：耶穌不喜歡人抽煙，她卻製造香煙！遂決定辭職，幸終找得帆布廠的工作，廠裡有許多信徒。廠長見她工作認真、熱心，說要培養她讀神學，就推薦她進入陝西鳳翔的西北聖經學院，五年的學習均成績優良，更獲院長建議改名「路得」。

1943年的復活節，院長戴永冕牧師呼籲同學要細察自己是為哪個地方被召的，她當時心想：我是河南人，畢業後就回河南。後來，副院長馬可牧師也分享了他在1942年底一次禱告中的異象：要將福音傳給西北五省，然後傳回耶路撒冷。師生們開始恆切禱告，要明白神的心意。一個晚上，神讓路得在禱告中看見一群人在山谷裡，蒙著白巾白紗，像死了人般哭著說：「我們知道有神，但找不著祂！」路得對主說：「主啊，他們真可憐，快打發人傳福音給他們。」主說：「我就是要感動你向他們傳福音。」她卻說：「主啊，哪是甚麼地方？我不敢去。」

第二天，老師和同學聽到她的分享後，都鼓勵她繼續禱告。終於，她順服下來，願意接受主的差派，往新疆宣教。這支宣教隊伍，就是比「西北靈工團」更早到達新疆宣教的「遍傳福音團」¹了。

成長吐穗
1947年3月，遍傳福音團從西安出發往青海西寧，三個月後到達都蘭，並購備駱駝，計劃橫渡柴達木盆地，北上新疆。但事情給政府知道後，團隊遭強行遣返。1948年2月，他們再次從蘭州出發，乘坐石油公司的貨車，經張掖、酒泉，西安，於五六月時抵達哈密。團中的趙麥加即取道吐魯番走天山北路，最後到達疏勒，在那裡傳福音。不久，路得和戴彥中往疏勒配合趙麥加的服侍。隨後西北靈工團來到，路得等人就將教會交給他們接手。路得、趙麥加、戴彥中繼續往莎車、和田等地服侍。

1950年中，西北靈工團被政府疑為特務組織，團員相繼在哈密，疏勒等地被捕。這期間，路得輾轉到阿克蘇、庫車、焉耆、喀什等地服侍。惟1952年，疏勒、莎車教會先後被封，情況變得緊張。1953年政治運動展開，信徒和傳道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逼迫，路得就和丈夫回到烏魯木齊，開了一家服裝店，仍舊與信徒聚會。

路得的丈夫范子舟是在1947年到新疆工作後，加入了西北靈工團的。他和路得在阿克蘇認識，婚後同心事主。1956年，公私合營政策下，服裝店歸到政府手裡。到1959年，連教會也給關閉了。文化大革命初期，路得仍可以安慰受逼迫的兄姊，但隨著火愈燒愈猛，她也受到連串攻擊，指控她是「帝國主義的走狗——路德」，因她有外國人的名字（指馬丁路德）。

路得到新疆宣教時，沒料到局勢的發展竟是這般差強人意。從1948年到文化大革命爆發的十多年間，能夠自由傳福音的日子，屈指可數。

1979年改革開放，惟寬鬆政策並不即時在新疆邊陲之地執行。到1985年，路得已是六十三歲了，教會才重新得到恢復。教會便即委派她留宿值班，並協助牧者作接待、談道、安慰和勸勉的服侍；殷勤七載，一次往北疆探訪途中不幸中風，才正式退下來。宣教路迂迴非她能料的，惟有在崎嶇路途中仍堅定相信，神有祂自己的旨意。

埋下麥種
馬可牧師的分享，或多或少道出那一代傳道人的心聲，他說：「經歷過的苦難，還提甚麼？不管怎樣，教會還在，信徒增多，這就值得感恩了。」主說過，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落在地裡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路得在解放後的生活資料，坊間所記不多，若她仍健在，應已九十一歲了。她昔日在主面前擺上的、在主面前禱告的，已蒙神垂聽。她的第一個女兒在1953年出世，取名晨光，夫婦倆把頭生的奉獻給主。女兒三十三歲時受母親鼓勵放下教師工作，進入神學院接受造就，專一服侍主。晨光聽從媽媽的話，像昔日路得聽從媽媽般。她畢業後在烏魯木齊的明德路教會²服侍，直到現在。

（作者是傳道人，盼藉早期屬靈人的見證，勉勵信徒生命成長。）

註釋
1. 遍傳福音團前後有兩批人被差派往西北和新疆，第一批是趙麥加和戴彥中，他們於1946年被差派往青海。第二批一行十多人，於1947年3月從西安出發，直奔青海西寧。原計劃經都蘭跨越柴達木盆地進入新疆，後因新疆的政治形勢，被政府遣回。翌年二月，他們再次出發，經甘肅張掖入新疆。最後福音團留下來在新疆服侍的，有路得、趙麥加、戴彥中、何恩證、韋甦西等人。

2. 烏魯木齊明德路教會原屬中華基督教會，1945年由李開煥牧師創立。文革時被關閉，1985年重開。現在每周約有三千多人在那裡聚會。范晨光牧師在神學畢業後，就一直在那裡服侍，與黃清治牧師和陳孝卿牧師彼此同工。

參考資料
1. 單傳航。〈記遍傳福音團——谷中的百合〉。《恩福》雜誌第六卷第三期。
2. 王瑞珍。《神國俠侶——西域宣教傳奇》。台灣：校園書房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