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瞳
文學,有時予人風花雪月、不著邊際、與現實生活無涉之感。實在,文學不但貼近生活,且有助讀者理解現實;畢竟,現實生活有時比文學作品的內容更荒誕。
在文學分類中,有一門報導文學,兼具記實和文學創作的特質:既記錄事實,又有作者主觀的鋪陳編敘,讓讀者透過作者視角了解事件,《唐山大地震》即屬一例。而若報導的事件超越尋常理解範圍,書中文字會展現一個荒誕卻又真實的世界,似乎脫離我們的常識。我想說的是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的作品《車諾比的悲鳴》。
核事故超常識範圍
顧名思義,這作品是記錄車諾比核電廠事故(前稱切爾諾貝爾)。核電廠其實離我們生活不遠,香港鄰近地區亦建有,只是我們或想像不到核事故對生活及世界的影響,因這已超越我們的認知範圍。
「到了那裡,你發現自己置身於怪誕的世界,像是世界末日遇上石器時代。對我來說又更清晰,更赤裸。我們在反應爐二十公里外的森林搭帳篷,就像被徵召接受軍事訓練的游擊隊……他們不是給我們機關槍,而是鏟子,我們掩埋垃圾堆和菜園。村裡的婦女盯著我們,在胸前劃十字架。我們戴著手套和防毒面具,穿著手術袍,艷陽高照,我們像惡魔般出現在他們的院子,他們不明白我們為甚麼要埋他們的菜園,撕碎看起來很尋常的大蒜和白菜。老婦人邊劃十字邊問我們:『年輕人,這是怎麼回事,世界末日了嗎?』」(《車》,121 頁)
荒誕呈現真實
透過訪問當地居民,作者呈現了當時事發後的詭異氣氛,沒人能說出事件的來龍去脈。要真正知道輻射對人的影響,可能要等數年,甚至數十年;不單當時參與者受影響,連孩子也不例外。
「我們開始思考這件事大概是三年後,其中一個傢伙病了,然後又一個,有人死了,另一個發瘋自殺。」(《車》,99 頁)
「我把帽子送給我的小兒子,因為他真的很想要,他無時無刻都戴著那帽子。兩年後,他們診斷出他長了腦瘤。」(《車》,100 頁)
「她出生時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小袋子,除了眼睛以外,沒有任何開口……簡單地說,就是沒有尿尿的地方,沒有屁股,只有一個腎。」(《車》,114 頁)
察看角落的傷痛
自問對驚嚇作品並不抗拒,可是細閱書中描述,頭皮仍不禁發麻,倒胃欲嘔。因心知書中所記,不是想像,而是超現實的場景述說著真現實的世界,不必任何影像輔助,畫面已鮮明活現。
「我們真的了解現實嗎?」
有時不禁撫心自問,都市人會否活在太平繁榮的圈中,對外間苦痛毫不察覺,全不在乎?
而文學作品往往帶給我們另一個視野,察看世界其他角落的傷痛。